We are little men and we are dead

We are little men who will eventually have our little deaths.

这是一出关于死亡的戏剧。花了两个多小时，什么也没有发生，而舞台上的人差不多全死了。然而我在读本的时候几度要流泪。

Didi和Gogo最终没有等来戈多，他们是有希望的。虽然那个希望缥缈不定，但他们依旧是苦乐参半地等候着那个迟迟不来的戈多。他们和西西弗一样，不知道那个结局是否终究会来到，所以日复一日，带着一点点希望地打发时间。也许明天戈多就来了呢！

但是Ros和Guil不是的。他们从一开始，就从宛如预言家的戏班班主那里知道了自己将要死去的结局。他们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无法避免这个结局，因此并没有做出反抗。当班主说出，“In most our experience, most things end in death”的时候，我几乎不敢往下阅读。我害怕那个最后的结局。我害怕看见这两个快乐的蠢汉被砍掉脑袋。我对于死亡终究是产生了本能的恐惧。

他们是多么可怜、渺小又平凡的人啊！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一点。Guil说，“没有哈姆雷特，这全都是无意义的。” 在这个世界里，大多数的人类都是如Guil和Ros一样庸庸碌碌的活着。所以Guil（抑或是Ros我也分不清了）会对戏班子大发雷霆——“你们死得太戏剧了没有人会真的那样死的。” 因为他深深地知道，死掉也好、继续活着也罢，都不会改变什么。让那些大人物改造世界去吧。只有他们的死才会被记住。而我们的死亡只会是“an exit, unobtrusive and unannounced”——悄悄地我死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们只能尽可能地在无聊的人生中想尽办法打发时间——抛硬币、玩文字游戏，或者是演戏。“我们是演员，我们是智障的儿童装模作样地打打闹闹。” 戏剧也不过是一种荒诞地打发时间的手段。这里Stoppard突然开启了探讨戏剧意义本身的元戏剧模式，就好像是人突然意识到，自己终有一死，身上的荒谬性便被无限放大了。这种间离的荒诞感，比《哈姆雷特》本身给人带来一种更为强烈的悲剧冲击。

在第三幕的开头，只能听见航行在黑暗大海上船只的声音。时间和空间都被浓缩在脱离于大陆上的船只里面，这一刻仿佛就是永恒。但我们无法对抗永恒。哪怕是无限次数地抛硬币都是正面，也终究会有反面到来的一天。小人物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有那么一些时刻他们身上是发着诗意的光彩的。比如Guil在说起秋天的时候——“a certain brownness at the edges of the day…deep shining ochres, burnt umber and parchments of baked earth…Yesterday was blue, like smoke.” 多美啊。

在面临死亡的重压之下，我们是选择充满恐惧地度过一生，还是seizing the moment and savoring it。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