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入DNA的旋律
我最近在疯狂的听任贤齐的歌。
起因大概是在半个月前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万能的大数据推送功能“猜我喜欢”的在某音上给我推送了一首《天涯》。作为一个“每日一歌”选手,我在听了十几秒后就被落下了深刻的印记,一整天都在疯狂复读。然后我惊奇的发现,我几乎能一字不差的把这歌唱下来,而更让我惊奇的是,不止这个翻自霓虹原本传唱度就不错如今还偶尔被冷饭国综拉出来翻唱的《天涯》,在同一时期任贤齐老师大部分的歌,我几乎都能在不看词的情况下跟着曲子唱下来。这其中大部分的歌都集中在这张在豆瓣被标记为2001年的《春天花会开》里。
2001年,我十三四岁,正处在人生中最尴尬又奇妙的时期——初中二年级。如今透过岁月的滤镜回看,那也许是一段和我每一次回望的过去岁月一样的最美好的时光。
我的初中位于一条狭窄的胡同里,路面较邻近街道要低,每次下雨都会有非常严重的积水。在没有校车的年代里,我们大部分学生都选择自行车上下学,学校会要求大家把自行车集中放在校外不远的一处废弃堤坝上,据说这个被我们称之为“大堤”的地方是老城的最东边缘,在几十年前根本杳无人烟,堤坝上还是一处乱葬岗,无人认领的尸体会被官府草草掩埋在这里,而这里原本盘踞着的野狗,因为常吃尸体腐肉的原因,有着红色眼睛和长满尖牙不断留着涎水的巨口。此外,这处大堤,还是校园风云人物单挑以及豆蔻年华的男女们幽会的圣地。如今,我还生活在这个自小成长的小城市里,在很偶然的时候也会路过自己的初中,如今它还坐落在原处,只是规模扩大了很多,再也不用龟缩在胡同里,据说还在新区开设了分校,而那个被当做学生自行车停放地点的大堤,应该已经随着校车时代的来临另做他用了。
其实我在小学的时候是坐过校车的,因为我妈的工作单位怕职工接送孩子耽误上班,所以专门设了一辆大巴车用来接送我们这群小学生。现在想想,那是上个世纪90年代,这单位福利还真是好啊。我们的校车司机是一个20岁左右扎着长辫子戴眼镜身材高挑皮肤很白的大姐姐,平时不太爱说话,但车技真的没话说,号称中华东路女车神。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开着一辆超大型巴士、拉着一车嗷嗷叫的熊孩子、开车开得还贼溜贼快,现在想起来,她当时在别人眼里一定是英姿飒爽酷毙了。
初中之后,我开始和几个同家属院的小伙伴骑自行车,自然别有乐趣。一般情况下,我们会在上午和下午的放学后在校门口的胡同里买上几串油炸的被我们称之为“麻辣串”的东西,我最爱吃的是炸腐竹扣,外面糊上一层厚厚的由辣椒酱和甜面酱混合而成的黑不溜秋看起来就不卫生的酱料,那味道如今想起来还让人十分回味。中午上学时,我们几个小伙伴会早早的吃完午饭,跟父母说是学校上学早,然后在路上拐去街机厅或电脑室玩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的游戏。我们这一代人,除了看过最多的儿时动画片,还完美经历了所有游戏类型从红白机小霸王到街机厅到世嘉索尼主机到GB、GBA到PC的单机和网游,那本该漫长单调的时光,充满了二次元的美好幻想。当时我们最爱玩的游戏是星际争霸,我们最先熟悉的英语句子不是“HOW ARE YOU”,而是“SHOW ME THE MONEY”。
好吧,还有任贤齐和属于那个时代的流行音乐,对于我来说,自那时候开始一直到高中,所有的数学课都是我的“网易云”时间,我和所有同龄人一样,用听英语听力的随身听把耳机串到袖子里用假装拖腮思考的姿势听音乐。我们用变声期的嗓子学张宇的破锣嗓子唱“雨一直下”,学刘德华的颤音喊“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学林志炫扯着嗓子喊“找一个这样的那样的人来给我伤痕”,学黄家驹用自创的山东粤语唱“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基友”。可能就是在这段时间的不久后,我还开始追我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偶像女歌手孙燕姿。
那时我不知道出师表或者师说讲了什么,不知道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有多远,我记得所有听过的歌 的歌词,那记忆是如此深刻,以至于二十年后我还能在听到任贤齐时准确的唱出“今天涯明天又天涯狠狠一巴掌忘了吧”。
打字到这里,我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自己回到了那个满是麻辣串味道的胡同。我和当时的死党郑晨背着书包向学校走着,当时还只有我肩膀高的他兴奋的告诉我他又得知了一个“black sheep wall”的星际争霸密码,我们就这样一边探讨电脑游戏的战略一边走向自己仿佛永远都不会结束的青春期。路上有蹲在一旁向女生吹口哨的吸烟的混混。有穿着喇叭裤扬起阵阵尘土的同学,有长得好看但不知道姓名的隔壁班女生,还有,还有卖麻辣串的大妈,卖四驱车的文具店,卖灌篮高手漫画的书店,卖盗版磁带的音像店……我听到,那个海报上穿着白色无袖衫露着兔牙的冷门女歌手在唱歌,歌词是“幸福,我要的幸福,在不远处”
任贤齐老师在春天花会开里是这样唱的: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我还是在等待,等待我的爱……天晓得,当时我是怎么会认为这样的词正好唱出了我的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