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人生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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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的迷茫、三十岁的忧伤,我们活着究竟在追求什么?
在这个社会生存,我们总是会戴上面具,迎着所谓的社会潮流而走,似乎跟不上潮流便是异类,社会产生出了符合其口味的活法。“买了衣服就要见人,见了人就要喝酒,喝了酒就要犯错,犯了错就要后悔。这些我都知道。不过,这种模式也让我心安理得,感觉自己没有严重脱离社会语法。”很多人如此选择,丧失了真实,或许在《你的夏天还好吗?》中徐美英在爱情上的失败便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就是真实”。
她爱的到底是不是前辈?“他那俊美的侧脸……这时,我想起故乡的炳万。”在最后的结尾,沙漠中被溺死的人到底是谁?徐美英在最后明白了自己爱的人,“那种突如其来的感情像沙漠里遇到的暴雨。我想到因为我活着,或者在我活着的时候,有人很痛。我也不知道的地方,某个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因为我而剧烈痛苦。”一切情感、生活的失败都是因为她抛弃了人生当中的真实,包括真实的感情。
金爱烂的文章中可以明显感受到贫穷的痛苦。《虫子》一文中对于家庭关系变化的描述,原本“幸福”的家庭因为孩子的出现而变得紧张。“我想要的不是别的声音,而是什么声音都没有的安静状态。仅此而已。”“宁静是透明的膜,像臭氧层保护我们的身体。像水和阳光,对于生命不可或缺。汽车的声音总是撕破宁静。”文中不直接说贫穷,但从对话、心理中都在表现这一点。
“孩子坚持不懈地向我发出信号,提醒他的存在。这种感觉太生动了,我时而喜悦,时而忧郁。我不可避免地在崇高感和卑微感之间陷入了混乱。”在一个贫困家庭中,作为新生儿的母亲心理是开心还是忧愁,是将为人母的崇高还是没钱养育其成长的自卑,而金爱烂将这些情感融合在一起,借由“虫子”表达出来,那么最后母亲的突然生育是否会成功?我心中有其生育成功的喜悦却也有孩子出生后的同情。
在另一篇《水中的歌利亚》中也透露出贫穷的灾难,暴雨侵袭,而正处于丧期的母女无法搬离这即将拆除的地区,家中漏水、食物不足、水位不断上涨,一切都在侵袭着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世界像个巨大的水中坟墓。”母亲的死亡让我选择离开,而标题为水中的歌利亚(歌利亚是古代传说中的一种巨人),指的便是她死去的父亲,在面临死亡时是父亲曾经的指导让她活下来。不断与死亡作斗争,“夏日的水波凉爽而深邃,柔软而绵烂,迷茫而舒适。感觉像是来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世界上所有的噪音都被阻断,这一刻如同短暂的永恒。我潜在水中,直到无法继续坚持。某个瞬间,我终于憋不住气,露出水面。”究竟是会活下去还是会死去,或许结局便是被忘记吧,毕竟这是个被遗弃的地方。
“认识你很高兴。”龙大若无其事地模仿磁带,反复说着“很高兴”。一面转完了,他突然把头埋在方向盘上,在公路边嘤嘤哭泣。《那里是夜,这里有歌》所表现的是一种羁绊,龙大与明华之间的爱情是否如同其他人所想充满着利益,是因为明华知道自己活不久而嫁给龙大?在结婚之后,他们两个像用棒子打也绝不分开的蛇,拥抱在一起,好像这世界当中只剩下两个人。龙大爱着明华,即使最后他发疯掐明华喉咙,但我想他是爱她的;明华爱龙大吗?“龙大无忧无虑地享受着新婚的甜蜜,明华却经常注视新郎熟睡的面孔。”她在迷茫,是否即将死亡的她能够拥有这样的幸福,是否能够选择长久。
“认识你人高兴。”明华对龙大,龙大对明华。
“再见。”明华对龙大,龙大对明华。
“今天天气真好。”明华对龙大,龙大对明华。
“不用担心。”明华对龙大,龙大对明华。
“我的座位在哪儿?”明华对龙大,龙大对明华。
“离这里远吗?”明华对龙大,龙大对明华。
这一段与录音之间的对话让人辛酸,明华走了,龙大没有好好告别,他选择了质疑她却没有放弃爱她,两个人就像被遗弃的孩子,只能互相依偎。一个人的死去让另一个人也失去了前进的依靠,最后龙大会去哪里?选择去中国还是选择死亡,又有谁知道。
《一天的轴》所表现的是一位母亲,丈夫的去世、儿子的入狱,她的一生究竟为何而活?头发掉落,甚至不敢摘下帽子,“这里的大部分员工都戴着美好的‘面具’,一切都那么干净,宽敞明亮。她不想在这样的地方被人视为污点。琪玉女士很清楚,清洁的第一原则就是除去污点。”她的生活是苦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和睦的家庭就这样毁了,她在吃马克龙的时候因它的甜而哭泣。
在监狱中的儿子没有问候,想要妈妈给他带的是零食,仅存的解慰没有了,她本有一天的好心情,期待着儿子的信件。失望、以至绝望让她最后选择了放弃,空洞的眼神,没有头发的她,听着乘客们的话语来完成他对儿子的期望。“安检入口附近不时传来“沙扬娜拉”“陶金思”“Good-bye”“慢走”“再见”“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会给你写信的”“回去吧”“别哭了”之类的声音。明天是中秋节。”可惜她的家再不能团圆。
我们经常为了追求表面上的光鲜亮丽,很多人都说面子是最重要的,但是其实最关注自己的只有自己。《角质层》描写的是一位即将进入三十岁的女性,也正是一个注重他人眼光的人,她怕别人看到被汗水浸湿的腋窝、怕他人注意不到自己保养的美甲,要知道“最关心我的手的人只有自己。”我们经常会为了得到他人的关注而假装,带上虚伪的面具,看似完美无缺,却不知背后的辛酸难受。
“朋友替我抓起旅行箱的把手。身穿白色连衣裙,背着短带书包的朋友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我穿着九厘米的高跟鞋,像瘸子似的磕磕绊绊,跟在朋友后面。嗒嗒——嗒嗒——旅行箱轮子的声音跟着我们走下山坡,像影子一样,长长地,一刻不停地跟随。”朋友提出旅行,最后也是朋友提出放弃旅行,而她的眼神一直看着旅行箱,或许是因为经济问题吧。向往旅行却又不舍得旅行,产生如此矛盾的心情。
害怕贫穷,这是很多人的思想,越年长越害怕,《尼克塔酒店》表现的是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瑞允和恩智,她们之间存在某种平衡,而当两人决定结伴旅游后,这个平衡被打破,矛盾不断滋生,最后两人决裂。瑞允害怕恐惧,她的选择是不去接近恐惧,这与其出身有关,她祖母靠捡废纸为生,家庭的贫穷让她更为敏感,“痛苦不是因为不幸……而是因为等待幸福的过程太乏味。”她不敢突破,或许这次旅行反而能更让她理解自己,她会前往何方,又会在哪里停下,谁也不知道。但我想,她或许会突破原本的生活,接近恐惧而战胜恐惧。
人生到了三十岁便来到了一个节点,“二十多岁的时候,不管我做什么,都感觉只是个过程。现在呢,似乎一切都是结果,让人很焦虑。”社会、家庭的压力让我们每个人都在改变,“学校里到处都贴着写有“实用”云云的大字报,从学生们的表情也可以看出端倪。”实用主义的泛滥,又让我们不知所措,学什么才是有用的?如果用经济价值来看待的我,我所学的历史学或许也是无用的吧。
当我们到达这一节点时,尤其是文中二十九岁才大学毕业,没有企业愿意任用她,教育致富?《Why poverty?》最后一集“读书致贫”反映的又是什么?经济上的压力让她最后选择了进入传销组织,害怕联系,害怕羁绊,远离家乡,远离朋友,“我,还能,做什么?”迷茫、未知,她最后会选择什么?我想她会去救慧美,这可能会成为她重新开始的机会,可能会成为重新产生联系的基石,我,还能,救下她。
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放弃了真实,放弃了骄傲,选择了戴上“面具”,选择了妥协。但是这样遮掩的生活究竟带来了什么,是幸福还是忧愁,妥协的生活会让我们沉醉,因为这样可以融入族群,但当个人不再存在时,族群也就失去了其立身之本。最后用作者的一段诗来作结尾:
不知道什么离我而去。
你也看见了吗?
举起手,指向天空,
它早已经消失不见。
不知道离我而去的是什么,
我想为它取名字。
连缀起几个长长的句子,
那是谁也喊不出的名字。
即使全部念完也无从知晓,
只能让你试着再念一遍。
我希望这是小说的借口。
PS:我想配图,却找不到合适的图片来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