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避免成为快乐的机器人?
按我的标准,一个人,要具备感受力和判断力,对未来怀有意愿与爱。如果我们通过创新感受到:我真正存在着。那么,一切才是值得的。 (本文为本书的后记)
时至今日,无论商界还是学界,都热衷于谈论创新。似乎我们“已然”进入了创新的时代。可是,如果仔细观察,大部分创新行动,其实都在“假装创新”。换句话说,以创新为名,掩饰我们内心对于剧烈变化的惶恐。借用杜克大学Dan Ariely对互联网思维的评价,如今的“创新”也好像“十几岁时的性爱”,“每个人都在谈论它,没有人知道怎样去做,每个人都觉得别人在做,于是每个人都号称自己在做。”
我必须说,“创新”语焉不详,公众对“创新”也存在偏见。“创新化生存”中谈论的创新到底是什么呢?
首先,创新不是“看起来很新”,而是用创造性的方法真正解决问题。创新不是思考“如何造好一座桥”,而是持续追问“为什么要造一座桥”,最后解决关于“如何过河”的问题。创新是探求究竟。不是用新涂料翻旧房子,而是重新思考房子结构的合理性。
其次,人始终是创新的中心。创新,属于人,为人而做,由人来做。
技术化时代,人文主义的老问题反而更突出了。数字工具能计算出无数种椅子,却无法代替人去判断某个椅子是否舒适,也无法判断椅子是否满足特定场景的特殊需求。人的需求,科技手段,以及商业推动——三者共同形成了创新生态。而无论技术还是商业,都是为解决人的问题而存在的。
人工智能可以轻松模仿梵高或莫奈的笔触,却无法创造一位打破规则的大艺术家。创新的终极价值,在于打破旧套路,开辟一条完全不存在的路。不断“破”、“立”也是人的价值。
最后,创新,从来没有一劳永逸地解决方案。“创新化生存”,是永无止境的探索过程。
我喜欢电影《死亡诗社》(Dead Poets Society)。影片中的基廷老师是个创新的“另类”。第一堂课上,他带着学生们看老照片,让学生去聆听死者的声音,告诫学生“及时行乐”。他要求学生将文学课本的“错误”序言撕掉,并鼓励孩子们站上课桌——因为观察角度不同,世界也不同。站在桌子上,会发现不一样的世界。
基廷老师告诉学生们:“你们必须努力寻找自己的声音,因为你越迟开始寻找,找到的可能性就越小。”
我谈论的创新化生存,也是在感受、洞察世界的同时,找到自己的声音。训练理性和感性,持续反思、创意、行动,探寻属于自己的生存之路。
而反观我们的教育,几乎是创新化生存的“反义词”。专门化的教育体系,更适用于现代工业生产,教育将学生培养成合格的“一块砖”。对于“5+5=?”这类问题,学校里给出了标准答案。可是在生活、工作中,学生们必须面对“10=?”这样的开放性问题。
创新,或我谈论的“创新化生存”,最终要回答的问题是:在技术时代,如何成为真正的人?这个时代生存与发展的门槛提高了,也为创新学习提出更高的要求。在全球范围内,老师们开始致力于培养学生的创新素养——批判性思维和创造性思维、合作能力和合作意愿、领导力、创新精神……
通过本书,我与各位读者探讨创新的思考与行动,最终的问题是:如何成为有血有肉有趣的人?如何避免成为“快乐的机器人”?
按照我的标准,一个人,要具备感受力和判断力,对未来怀有意愿与爱。如果我们通过创新感受到:我真正存在着。那么,一切才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