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开无声 发表于:花边下 ( http://www.huabianxia.com )
♀ 2003美國獨立精神獎
提名 最佳攝像 最佳導演
♀ 2002盧卡諾国际电影节
提名 金豹大獎
♀2003紐約影評人協會獎
獲獎 最佳攝像
♀ 2002多倫多國際電影節
獲獎 視覺特別榮譽獎
♀ 2002電影手冊
入圍 年度10大佳片
难以想象,这是一部我看到名字、海报就确定我一定会喜欢的电影,尽管再圣丹斯电影节上放映的时候有半数以上的观众离场,可是仍不妨碍前卫的法国人把它评为《电影手册》2002年度十大电影之一,这也就是Gus Van Sant和Matt Damon、Casey Affleck三个人的有关Gerry的故事 本片有着极其简单的情节,极其简单的超长镜头,和现代音乐家极简主义的代表人物Arvo Part的配乐,构成了这样一部极其简单的生命苦旅。对于这种影片,会有一部分人极其的喜欢,同时也会有一部分人极其的厌恶,尽管我承认我在看那少于50个镜头的时候也有犯困的工夫,但是毫无疑问的我是第一种类型(对于第二种类型,这一小时四十分钟的电影就像一部及其快速的催眠曲)。
影片的一开始就是荒原上的公路,汽车在公路上漫无目的的行驶,周围的高山、荒原和天上浓密的白云在随着汽车行驶而不断的变化。这种感受,像我漫长旅途坐火车回家的时候,几个小时呆呆的注视着窗外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却又像是一成不变的风景,这时候,就会感觉自己像是不存在了一样,周围的一切似在变化又似在不动,这样的自己很容易迷失,果真,车子停下来,两个人下车,漫无目的的向远方走去。
他们只是这样子在荒原里走下去,不停的走,周围的风景有时变化,有时不变,两个人说话不多,荒原的风景很漂亮,当他们到了一个地方之后,终于决定向回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已经记得清原来的路了。就这样莫名的迷失在沙漠之中,就像我,在某一个时刻,莫名的迷失在这世界的洪流里不知归路。
于是他们试图找到来时路,可是一切都像是被这风沙湮灭了一样,两个Gerry也分开寻找归路,可是他们还是聚在了一起,荒漠的戈壁,陡峭的岩石,天空中的云彩氤氲翻滚,太阳渐渐的落下。沙漠的黑夜里,时明时暗的火光,一个Gerry说到了自己的游戏,那帝国的纷纭变化,渐渐的在这沙漠里烟消云散。红色的太阳从天空升起,将这世界都映照成红色,这是新的一天,可是对于两个Gerry来说,他们要继续走下去。
他们需要找到水,他们试图追寻动物的足迹,可是只来到一个更大的沙漠,无边无际的白色的沙漠,他们没有选择,继续走下去,到了一个制高点,在蓝蓝的天空下面,只能看到这片沙漠和远处的高山,这是一种绝望,丧失了希望的绝望。一个Gerry无望的哭泣,另一个告诉他不要哭,他们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选择,没有了目标,他们只有在这天地间不停的走下去。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是生存的问题,人类,在这个世界里,总归还是渺小的,而走下去,也是他们唯一能够做到的了。我不清楚,当真的失去了选择,我还能做些什么,继续走下去吗?<BR> <BR> 这景色,既熟悉又陌生,云卷云舒,飞砂走石,这沙漠并没有因为两个Gerry而有任何的变化,这是大自然的生存方式,太阳的升起和落下一样的恢宏,这沙漠一样的壮阔,变化的其实只有人。他们因为脱水而脆弱,因为绝望而脆弱,哭泣的那个Gerry产生了幻觉,幻觉找到水、找到车、找到路,这幻想如同海市蜃楼一样是个易破的泡沫,生命无法在泡沫中存在,生活无法在幻觉中继续。
音乐简单的也只有几个音符,就像这简简单单的生命旅程一样,几个音符就能构成连绵不绝的乐章。云彩的翻腾让人迷离沉醉,远处依旧只有连绵的高山,风沙刺痛人的眼睛,可是眼前只有这无尽的荒漠。他们开始争论着方向,尽管心里知道对于现在的他们哪个方向都没有多大的区别了,又一个夜晚的降临,没有对白,沉默的黑夜。朦胧的晨光中,他们已经步履蹒跚,他们一前一后,走在白色的盐碱地上。天渐渐的亮了,一望无垠的白色,天空的蓝色,颜色纯净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艰难的在盐碱地上缓慢的前行。
终于,到了肉体的极限。白色盐碱地上的两个人,没有生命的气息,但是似乎还有呼吸,脆弱的那个Gerry终于知道时间到了,他对另外一个Gerry说:I'm leaving,然后,只有一个Gerry。他甚至都不曾为自己哭泣,然后,他也有了幻觉,他站在了公路上,他拦下了一辆车。他睁开了眼睛,蓝色的天空,白色的盐碱地,他挣扎着爬起来,他挣扎着向前走,他挣扎着跑了起来,因为,视力所及的范围内,这盐碱地的尽头,有着汽车带起的灰尘,这盐碱地的尽头,就是希望。
只有一个Gerry活下来了,他坐在汽车里,无声的开着窗外似乎变化又似乎没变的风景,他是否还有迷失的感觉呢?车里的一个孩子,童真的双眼,也注视着这片沙漠,这似变没变的风景,这简简单单的生命苦旅,是永远都没有尽头的。
沙漠裡的小男孩-關於《痞子逛沙漠》 文/侯季然
兩個人、一片沙漠,就構成了這部電影的百分之九十。
兩個演員在片中都叫做Gerry。一開始,這兩個人在無人的公路上駕車前行,麥特戴蒙飾演的Gerry(以下稱Gerry A)開車,凱西愛佛列克飾演的Gerry(以下稱Gerry B)坐在前座。漫長的駕車過程,兩人面無表情,不曾交談。整個片頭沒有環境音,只有彷彿在宇宙真空裡迴盪的鋼琴聲。
到了目的地,兩人下車,展開一場健行。他們走入低矮灌木叢零星分佈的曠野,鏡頭隨著年輕的臉龐邊走邊打屁,互相追逐取樂,厚橡膠鞋底走在沙地上的輕快聲響在戲院裡異常清晰。
天色暗了,還是看不到這段健行路線的終點。決定折返,可是舉目皆是不斷複製的灌木叢,找不出路與路之間的差別,終於,夜幕降臨,他們迷路了。
在寒冷的黑夜裡升起營火,忍著餓,Gerry B向Gerry A說了一個關於特洛伊木馬的故事,Gerry A把外套借給發抖的的Gerry B。Gerry B的眼睛看著火光,火光映著他安靜的稚氣的臉龐。火燃燒著樹枝,劈劈啪啪。
第三天、第四天、還是第五天,越來越深的迷路裡,他們默默地走了幾天幾夜。默默地飢餓,默默地拌嘴,然後產生幻覺,不支倒地。最後癱在龜裂的旱地上。
失去意識前,Gerry B恍惚笑著問Gerry A:這次遠足挺不錯的吧,Gerry A回答:去你的。然後兩人昏昏睡去。萬籟俱寂,只有呼呼的風聲。
在這整個過程中,觀眾如果沒有睡著或拂袖離去的話,應該可以慢慢發現,在國家地理雜誌般壯觀的影像底下,導演想說的是一個超現實的寓言故事。從沙地走到冰原,這兩個都叫做Gerry的傢伙其實暗喻著一個人的兩種面向。Gerry B比較敏感而直覺,Gerry A則是理性而現實,當一個人在沙漠裡迷路,他的兩樣性格隨著徬徨的腳步在空曠的荒原上展開對話。因此,看似荒謬又疏離的情節(無情節?)在這個假設下也就變得理所當然。這本是一場孤獨的旅程,不論是在生理上或心理上的。而包括營火前的特洛伊故事等兩個Gerry之間無聊卻又彷彿另有深意的談話,其實就是一個人腦中的思緒紛飛罷了。
影片裡不斷在兩人的相處模式上呈現Gerry A是照顧者,Gerry B是被照顧者的關係。但是,倘若Gerry A代表的是外顯而理智的超我,Gerry 代表的B是內向而感性的本我,導演卻又耐人尋味地在某些段落暗示這樣的強弱或依存關係並非絕對。就像影片中段,兩人約定好往兩個方向找尋路徑,然後在某時回到原點會合,可是時間到了,Gerry A卻等不到Gerry B回來會合。我們看到Gerry A一反原來冷靜堅強的個性,慌張失措地爬上高處,到處亂走呼喊Gerry B的名字。Gerry A反常的恐懼,我們可以在具像的層次上視為失去同伴的恐懼(比在沙漠中迷路更恐怖的是獨自在沙漠中迷路),也可在抽象的層次上視為每個人對直覺與童真的依戀,縱使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們必須拋棄單純的心靈,走向妥協與世故,然而當意識到這一點時,卻沒有人不是徬徨失措而戀戀不捨的。就如同Gerry B面對絕境時的樂觀與不在乎,比起Gerry A冷靜努力地想找出活路,究竟何者較為正確或「堅強」,影片裡提供的線索其實非常曖昧。
在表現形式上,將情節、對白、表演、剪接、特效都降至極低值的《痞子逛沙漠》,只留下大篇幅且質地細緻的的影像與環境音,運用如此低限的元素卻必須撐起一部兩個小時的電影,《痞子逛沙漠》裡於是實驗出了各種影像的可能性。
譬如全片最精采的一個鏡頭:以側面大特寫捕捉兩人行進中沈默的側臉,從一開始步伐一致,兩張臉呈現同進同出的和諧運動,到中段兩個人的腳步慢慢轉為交錯進行,畫面中的臉孔也演變成交替運動,成為有韻律的繁複變奏,隨著步伐錯亂的幅度加劇,臉孔移動的錯位也漸次失去了規律,此時又加入了速度的變因,其中一張側臉終於消失在景框之外…….這個很簡單的鏡頭在視覺上表現出豐富的音樂性,在具像層次上似在象徵兩人從互信到疏離的過程,在抽象層次上又像在暗示人格分裂的形成。導演只用了一個鏡頭,卻說出了那麼多的訊息,創造出如此寬闊的想像空間,真是高明之至,足以列名電影史上最經典的鏡頭之一。
諸如此類純粹的影像實驗在全片俯拾即是,今時今日,還能夠看到有人不倚賴表演、不倚賴戲劇衝突、不倚賴文字、不倚賴電腦特效……仍然好古典地去開發各種影像的花樣,而且這所有漂亮的影像還能賦予故事唯有影像才能達到的深度的情緒,對於像我這樣的觀眾,實在是一件太幸福的事。
葛斯范桑這個美國獨立製片的指標性作者,在1997年意外賣座的《心靈捕手》後,連續拍了兩部片廠作品《新驚魂記》與《心靈訪客》,卻都票房慘澹。此次他回歸藝術基本面,並且拋棄了以往古怪突梯的作風,專心致志地提煉他以往幾部作品中最迷人的寂靜與寂寞。並以精確而充滿原創力的形式,處理生存的孤獨與心靈的困境等形而上的哲學議題。葛斯范桑出乎意外的內斂與自信,使得純靠影像說故事的《痞子逛沙漠》保留了他早期作品的冷調與幽默,卻沒有那些作品裡刻意的粗糙與語不驚人死不休,顯得成熟而飽滿、既簡潔又曖昧,單調的情節卻達成象徵的境界。
影片最後,比較成熟而堅強的Gerry A醒了過來,看見公路就在前方,他走上前去,搭上一輛經過的車子。車子裡有一個男人與一個小男孩。
Gerry A坐在後座,他看了看坐在他身邊的小男孩,又看了看車窗外那片夢魘似的、Gerry B仍躺在上面的曠野,Gerry A神情漠然地把眼神轉向前方,男人默默地開著車。這一刻,影片的寓言已經昭然若揭,這場漫長而痛苦的旅程,便是每個人都曾經歷的成長,在成長之中,我們蛻去了某些部分,保留了某些部分。那個童年的自己被我們以不同的理由遺棄在小學教室裡、公車站牌下、長著芒草的河堤邊、某場痛哭流涕的畢業典禮上……在此同時,長大的自己則自顧自地走到視線盡頭的公路上,搭上名為「現實」的車子,絕塵而去。
公路仍是不斷地向前展開,但是我們都知道,Gerry心中的小男孩將永遠遺失在那片沙漠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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