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How India’s internet shutdowns are disrupting its economy—and creating fertile ground for misinformation

作者：JAVERIA KHALID

无论是持续三天还是一年多，互联网关闭都会让当地人失去一切，从基本服务到准确的新闻。

2015年7月，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在德里向1.5万多名听众发表了讲话。莫迪身着一身清爽的全白kurta，宣称:“我梦想着一个数字印度，12亿互联的印度人推动创新。”这一讲话标志着政府“数字印度”运动的开始，这是一项雄心勃勃的努力，旨在将印度打造成未来的数字超级大国。

在随后的近十年里，印度政府建立了广泛的数字基础设施，让更多的人接受并依赖互联网连接，从获得政府服务和医疗保健到进行无现金交易。在2024年初，印度的互联网普及率为总人口的52.4%，该国拥有超过7.515亿活跃互联网用户。但随着政府对互联网的依赖程度越来越高，它经常开始切断互联网接入。

在过去的五年里，印度在关闭互联网方面已经成为世界领先者——它这样做有无数的原因，从平息暴力和遏制抗议到防止学生在学校考试中作弊。

“一边是数字印度……另一方面，当你对维持法律和秩序没有信心时，首先发生的事情之一就是限制互联网，”互联网自由基金会的执行董事Prateek Waghre说。该基金会致力于捍卫印度的网络自由和隐私。

在2022年，印度记录了84次互联网关闭，比乌克兰还多，乌克兰在与俄罗斯的战争中记录了22次互联网中断。在2023年的前六个月，印度实施的关闭次数几乎与2022年全年一样多。虽然它们在印度变得越来越普遍，但这些关闭会产生广泛的后果。失去互联网连接对受影响地区人民的日常生活、印度经济以及人们获取导致网络关闭事件的准确信息的能力造成了严重破坏。

从2019年8月开始，该国最长的一次政府关闭持续了552天，这是普通人受到通讯中断影响的一个重要例子。从印度政府撤销查谟和克什米尔的自治地位开始，通讯中断就彻底扰乱了日常生活。与此同时，为了防止大规模抗议，印度政府向该地区部署了数千名军队。这使得该地区50万人失业——从数十万当地纺织工人到Ali Mehdi这样的人，Ali Mehdi是斯利那加的一名金融服务顾问，应他的要求，他的真实姓名未被公开。

没有互联网意味着他无法进行日常工作，这导致了很多经济焦虑。“我们要养家糊口……我们担心我们的孩子必须学习和上在线课程，”他说。Medhi说，像他所经历的这种关闭——克什米尔工商会(Kashmir Chambers of Commerce and Industry)说，电信公司每天为此损失约48万至60万美元——也削弱了“数字印度”所传达的信息，抑制了对可能成为服务关闭目标地区的投资。他说:“人们在冒险进入这种事情不确定的地方之前，会三思而后行。”

尽管像查谟和克什米尔那样持续时间如此之长的停摆并不常见，但专家们说，这开创了一个危险的先例，即使是短暂的停摆也会在内乱中延续下去。

2023年3月，整个旁遮普邦遭遇了为期三天的网络封锁，以追查一名为独立的锡克教邦而战的锡克教传教士。这一举动影响了3000万人，并使该地区的经济活动完全停顿，同时也很容易被vpn等工具绕过，这些工具可以通过外国服务器路由浏览来绕过被封锁的流量。“真正有动机的行动者会以某种形式找到绕过(网络封杀)的方法，但最终首当其冲的是没有做错任何事的普通公民，”国际互联网研究所的瓦格尔说。他表示，这一举动构成了对那些与发起暴力无关的人的“强制集体惩罚”。

2023年5月初，印度东北部的曼尼普尔邦经历了两个族群之间的致命种族冲突。结果，5月3日，政府关闭了互联网，声称这是为了维护法律和秩序。但起初短暂的互联网中断持续了数月，导致教育和商业活动陷入停顿。

尽管印度最高法院在2020年做出裁决，恢复了查谟和克什米尔的网络连接，并宣布无限期暂停互联网服务是非法的，但曼尼普尔邦的停电阻止了人们访问在线讲座、进行数字交易，甚至从自动取款机上取款。人权观察记录到，依赖农村就业保障计划的工人无法在政府应用程序上登记出勤，因此，由于互联网不可用，他们无法领取工资。

曼尼普尔也成为一个象征，说明通讯中断是如何让暴力悄无声息地发生，而不是控制暴力。2023年7月中旬，在它描述的事件发生两个多月后，曼尼普尔开始流传一段视频，显示一群武装男子带着裸体女子在街上游行，并对她们进行性侵犯。当时，互联网自由基金会(Internet Freedom Foundation)表示，互联网关闭“阻碍了曼尼普尔邦以外的人了解该州正在发生的实际情况和暴力事件”，冲突造成约140人死亡。

尽管关闭互联网的原因之一是为了遏制错误信息的传播，但专家们表示，此举实际上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新德里的技术专家和法律研究人员古尔沙巴德•格罗弗(Gurshabad Grover)表示:“对于关闭互联网将防止错误信息的说法，应该持极大的怀疑态度。”“当你无法上网时，你就无法获得合法的新闻来源。事实上，你接触政府信息的机会更少了。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会寻找信息…通过非常非正式的网络，这实际上可能会增加获得错误信息的机会。”

数字赋权基金会(Digital Empowerment Foundation)创始人奥萨马·曼扎尔(Osama Manzar)表示，由于没有互联网接入而无法核实信息的情况更加危险，他补充说:“任何错误信息都会变成谣言——而谣言绝对是致命的。”

专家表示，政府关闭的部分原因是为了挽回面子。由于禁令的暂停，曼尼普尔邦以外的人无法看到该邦在平息暴力方面的失败程度。曼兹尔说:“对任何政府来说，如此长期持续的暴力都是一种尴尬。”“因此，切断信息链接可以避免更多的尴尬。”

IFF的Waghre说得更简洁。他表示:“我认为，几乎没有什么情况可以证明关闭互联网是合理的。”“这确实应该是最后的手段，而且应该尽可能缩小范围、缩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