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开复(微博)创业的那一天起,他和他的创新工场就注定是中国商业社会中的一只“出头鸟”。
李开复是个善于制造话题的人。从高调地从谷歌离职到出版自传再到创新工场的成立,以及在之后持续不断地与科技领域的新闻点和焦点人物的紧密结合,让他一路走来从没缺少聚光灯的关注。
他也是个深谙新媒体传播能量和传播技巧的人。在新浪微博还在内测时就成为了第一批名人用户,如今,他已经成为新浪微博平台上商业领域最有影响力的商业人士,近1000万的粉丝数量让无数圈内大佬难以望其项背。
他还是个对青年人和商业圈子都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人,在大学生群体中人生导师的形象使得他的创新工场在刚一创立甚至连项目都没有的时候就能收到纷至沓来的7000多份简历;而在商业圈中,他的人缘和口碑也聚拢了一大批朋友,他们从掏钱支持到紧密合作,以及到“微博打仗”的站脚助威。
但最显眼的还是,李开复是个不回避说出理想的人。他会对媒体毫不讳言地表述希望创新工场的愿景是可以作为一个推动中国科技创业文化和发展模式演进的关键力量,他的理想是想让年轻人创业成本更低,创业成功率更高、甚至想让创业者们拥有他和创新工场所推崇的更好的企业文化……
但是,在中国这个崇尚“闷声发大财”的商业社会中,任何一只“出头鸟”都不是那么好当的。创新工场最初两年一直在被人注视的过程中走来,有人盼望着他的成功,同样也有人在等着他跌倒。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的创新工场的成绩单大概是这样的:截至2011年11月,创新工场投资孵化了超过30个项目,其中10个项目进入A轮,融资规模从500万到1000万美元不等;两个项目被收购,其中魔图被百度收购;有两个项目最终失败关闭。而从吸引融资的层面来看,从创业初期郭台铭等朋友支持的1500万美元启动资金开始,创新工场已经募集了1.8亿美元基金,投资者包括Foundation Capital,联发科(微博),投资Facebook的DST等国际著名的投资机构。
这更像是一个阶段性总结,因为创新工场的价值还需要通过旗下更多优秀创业公司的商业成功来印证,而这还需要2~3年的时间才会真正体现出来。现在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创新工场已经走过了最初最艰难的时期,开始赢得了主流投资圈和创业者的认可。
对于李开复的理想和创新工场的愿景而言,这两年或许可以定义为在其推动中国科技创业的愿景下迈出了比较靠谱的第一步。
但是这一步,首先是改变自己。
“孵化器”模式的困境
客观地说,虽然李开复离开谷歌中国是个很顺理成章的事情,但创新工场的成立和成立之初的孵化器模式,算不上一个特别深思熟虑的选择。实际上,这些选择是在2009年下半年被很多外部的事情所催熟的。
2009年是个暗流涌动的年份:在中国,PC互联网时代最大的几个平台级公司开始浮出水面,但整个产业的创新正进入低潮期;而在大洋彼岸,Facebook和Twitter的张力越来越强,而科技博客对新生事物Groupon和Foursquare模式的讨论不断刺激着国内创业者兴奋的神经,与此同时苹果在iPhone上引爆的移动应用机会也开始逐渐显现出来,谷歌的安卓生态系统也开始进入爆发的前夜;实际上在国内,关于社交网络和移动互联网将引领下一个10年的声音已经开始在一些会议等场合出现。
“一方面是看到移动互联网的大趋势,同时创业成本也到达了一个历史新低,我想我应该出来做一些更令人兴奋的事情。”对于李开复而言,在48岁选择创业之前几乎一路高歌猛进给了他强大的自信心:学生时代他就是华人计算机领域最优秀的科学家之一,职业生涯中又经历了苹果,微软(微博),谷歌这些最酷的科技公司。他和其伙伴汪华等人脑中都有很多创意和准确的行业判断,他们希望有人能把这些想法和对大势的判断落实为产品和项目,让这些想法与优秀的人结合,去产生真正的价值。
他当时相信,有资本,有人,他们一定可以孵化出优秀的产品。而这种对行业的判断和对创业者的辅导,可以让创新工场比单纯投资的VC获得更高的股权,也能获得更高的成功率。
2009年夏天,当李开复萌生了创业的想法时,和他有着20年交情的郭台铭给予了全面的支持,在那之后,李开复又去找到了华裔风投大鳄、美国中经合董事长刘宇环,在得到了刘宇环这样的华人风投圈教父级人物的支持之后,很快地一家又一家投资就陆续敲定。“这个事情就开始启动了”李开复说道,一如他过去多年来水银泻地般的顺畅和快速。
但是,“孵化器”这种想法很快就遭遇了挫折。
2009年9月7日,就在从谷歌离职不到一周之后,李开复宣布了他启动的创新工场,和他当年从微软闪电×××谷歌以及从谷歌离职一样,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让创新工场从创立之日起就赚足了眼球和关注。“但说实话,热闹过后就是门可罗雀,我们4个创始人就坐在那里开始大眼瞪小眼,考虑下一步该去做些什么。”李开复说。
尽管刚一成立就收到了7000多份简历,也有很多创业者慕名而来,“但是大都是一些做皮鞋的,飞飞碟的,甚至还有些建武术馆的,有些真的非常不靠谱,但是我们也在听也在想,这些创业方案是不是能转一个方向。因为实在没什么选啊,所以当你选择不多的时候只能饥不择食,不过最终也没有能找到一个可以投的案子。”李开复回忆道。
随后校园招聘的开始让创新工场招到了10个左右的技术人员,加上校园招聘的实习生也陆续进入,创新工场开始变得热闹和有生气了起来。不过在寻找合适的投资案子方面,依然没有大的进展。作为投资新兵,创新工场与那些看起来比较靠谱的创业者经常会遭遇这样的对话。
“我们是个创业孵化器,有没有兴趣参与进来?”
“我的团队本来就很棒不需要孵化的。”
“我们可以给你资金上的支持啊。”
“钱我自己就有一些,而且VC们都愿意投资我。”
“其实除了资金我们还有一些非常具体的帮助。”
“好啊,我要招聘,我要做财务,法务架构……哦,你说你能帮我介绍律师,那我自己就可以去找啊,你们的服务我也看不到嘛。”
在创新工场初期,一些相对成熟和有经验的创业者,恰恰对于创新工场的孵化器模式并不认同。在他们看来,创新工场的孵化就是李开复、汪华几个经验丰富的人来指导创业者怎么做产品,对于那些摸爬滚打多年的成熟创业者,这并不那么关键;更何况创新工场在孵化的初期还要占有比其他VC更高的股份,这对一些成熟创业者来说就更无法接受了。在他们看来,那时的创新工场要资金没资金,要服务没服务,只有一些创业者并不急需的孵化和自己股份的损失,实在不是一个让他们心动的合作伙伴。
这个时候,李开复等人只好一边继续碰壁,一边开始充分利用招来的毕业生和技术人员,真正成了“工场”——开始自己定方向,搭团队,做产品了。
“实际上,当时就是这么简单,把开复的想法,汪华的想法体现在产品中。创新工场最早招来的全是技术人员,而最开始的产品就是落实他们这些创始人的想法。”创新工场COO陶宁回忆说。创新工场最初的点心和豌豆荚等产品很大程度上就是这种模式的体现。
出处:《商业价值》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