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看着面前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明明自己觉得她还没有长大,还是那个小心翼翼接过手中糖果的小娃娃,但是现在她沉着冷静的面容分明告诉他:囡囡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心中感慨交集,欣慰的同时带着一些惆怅。
至此,他才打算将准备瞒着的事情和盘托出:“陈员外这个人吝啬得很,人脉也广,我们陆家米铺说白了就是买米、卖米的中间商人,他不想交这差价,怂恿了那个米农直接联系。”
“本来这件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我们也是认了这为人做嫁衣的事情了。谁成想那陈员外暗中压价,将应该交给米农的钱财压下一成。”
老管家叹口气,露出无奈的神情,这停下的当口,小伙计高子忿忿补上:“这米农自己跟那陈员外暗中交易,发现自己被扣钱,理论不过,一气之下竟把我们陆家铺子告到了官府那儿!”
“他做出那受尽委屈的样子,在府门前痛哭,竟说是我们陆家要讨好陈员外,想出这使对方获利的方法,让他自己吃了亏!”小伙计嗤笑一声,“装的跟真的一样,我若不知内情还真就信了!”
陆行鸯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默默不语。身旁的画绣急了,问高子:“那这个崔知府就真相信了?他都不问清楚的吗?”
高子也急,脸向着铺子门口,提高了音调,似乎那崔宁就站在他面前由他痛骂:“他见那米农在他府门前撒泼打滚、哭闹不止,连忙让人将他请进去,那米农主意早就打定了,一口咬着我们陆家!陈员外人脉广,是他的好友,他自然要给面子,直接略过了这员外,派人来我们铺子这查!”
陆行鸯瞧着眼前的小伙计说着说着越发激动,一副随时跳脚的模样,笑了一下,眼神纵容询问他:“查出了我们铺子开的结算单子?”
小伙计十分惊讶,心下想着:果然是我们陆家的掌柜,这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他忙不怠地点头,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往常这些人都是干完就来结算,我们也图省时,早早就将单子写好,只等他一来就可以按上手印拿钱走人。”
陆行鸯点点头,心里明白。他们早就写好了单子,但是那米农不来,正巧忙也没顾上派人去问,拖了小十天,冷不丁等来了官府来人搜查,自然搜出了那张结算单子。
商人图利并且奸诈,这是大多为官的人心中的通论。加上这张单子在手,那个崔知府自然就认为是陆家这边欺骗了手无寸铁的米农。
一旦他的第一认知确定,陆家的解释对他来说反而像是辩解,很有可能还因为两者相悖引起他的不快。
那陈员外是他的好友,左右要给面子;米农又当街闹腾,许多人都瞧见了,自然也要向他有个交代。此时浑然不知、闷不做声的陆家,就成了他两相比较之下最好的处置对象了。
“把米农的住处告诉我,我去看一下。”陆行鸯吩咐画绣去叫马车。
“主子,没有用,我们沟通过了,那米农说什么都不同意私下里解决,说要给自己求个公道!”
小伙计简直气坏了:“我们才是最缺公道的呢!”
陆行鸯叹口气,不语,觉得小伙计的态度实在太偏激。抱怨并不能解决问题,还好老管家懂得她的忍耐力,告诉了米农的住址。
“高子,你熟悉地方,去驾车。”老管家吩咐。
陆行鸯和画绣便从米铺出来,小伙计高子驾着马车,去往临玢郊区的小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