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咣当。。。。。。”两个妇人抬着一大桶泔水从他旁边走过,沉重的脚步、浓重的腥味让秦忘心里一动,什么时候秦家村也有这么多的泔水倒了?
“两位婶婶,等一下。”秦忘走到泔水桶旁边,向桶里看去。
只见那里面被倒满了鱼肉,大部分只吃了一小半,还有的就吃了几口,就被扔在了泔水桶里。白花花的鱼肉,跟乱七八糟的鱼刺混作一团,很是难看。更过分的是泔水里还飘着不少的米粒。
看见大家如此浪费,秦忘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了,脸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他绝对不能容忍如此行为。
“这种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秦忘压抑着怒火,脸色难看极了。
“刚开始吃鱼七八天就有人开始倒了,慢慢的越倒越多。现在大家不吃几口都倒,就捡点米粒吃。忘哥儿,你也别怪他们,真的是太腥了。”两个婶子是平时负责做饭的。第一次看到秦忘这样的表情,心里很害怕,却又不敢不如实回答。怕秦忘发火,还替村里人说了句好话。
现在的秦家村隐隐以秦忘马首是瞻,老村长除了一日两餐前来领取自己的口粮之外,其他时间根本不出家门,有时候干脆直接让老伴来领。
“好,很好。”秦忘怒极,他没想到村里人会浪费成这样,“把这个抬回去,从现在开始,顿顿煮这个,什么时候吃光喝完,什么时候再做新的。谁不吃,饿死了我秦忘绝对不会管!”
“忘哥儿,这。。。。。。这没法吃啊?”煮饭的胖婶看着这一桶乱七八糟的泔水,一脸的为难。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秦忘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冷色,“杨大,从现在起,你给我看好了鱼库,有人靠近十步之内,打断他的腿。杨二看住粮食,也一样!我倒是要看看,谁饿极了会干出偷鸡摸狗的事来。”
吩咐完,秦忘转身就走,留下几个人在寒风中面面相觑。
第二天清晨,人们三三两两、懒懒散散地来到吃饭的大锅旁边。多日来的“全鱼宴”早就让人们失去了胃口,大家过来只是希望可以多分点米粥罢了。至于那里面的鱼肉,反正来的容易,扔了也不可惜。
秦青起得晚了些,和绣婶、石头婶她们一起往大锅那边走,快到了才发现了不对劲,前面一群人怎么吵吵嚷嚷的。
秦青紧走几步,挤开人群,才看见做饭的胖婶正叉着腰和大家骂得不可开交,锅里“咕嘟咕嘟”滚着半锅的剩饭剩菜。因为是第二遍煮了,又煮了好久,锅里的剩饭早就烂成了浆糊,散发着浓重的鱼腥味,闻起来很是恶心。
“吵什么吵,吃饱了撑的吗?”身后传来绣婶剽悍的声音,绣婶在村子里本来就没人敢惹,自从上次唤醒了秦忘之后,声望又上了好几个台阶,村子里的妇人平时都听她的。
“他婶子,你来得正好。昨天忘哥儿发话了,说啥时候不把这些东西吃完就别想吃新的。不管是谁,不吃,饿死了他也不管。你瞧瞧这群死婆娘,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还说我把今天的东西吞了下来,给大家吃剩的。我的老天爷,这还有天理吗?”胖婶看见绣婶过来赶紧竹筒倒豆子般说出实情,又叫起撞天屈来。
“忘哥儿,真这么说了?”秦忘对人向来宽厚,胖婶又是有名的长舌,绣婶怀疑地问道。
“这些我敢扯谎吗?昨天忘哥儿脸阴沉地能滴出水来。现在那杨大杨二一个守着鱼,一个守着粮,谁敢靠近10步,就打断谁的腿呢。”胖婶夸张地拍拍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听胖婶这么说,喧闹的人们马上消停了下来,心里都开始惭愧起来。秦忘没有明说,可是已经在赤裸裸地打大家的脸了。很多人都开始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一个月前,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差点饿死?现在有粮有鱼,简直是天上的日子,自己反而挑了起来,这可都是忘哥儿拼了命弄回来的啊。
这些人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现在的秦家村仓廪不实,衣食不足,不过向来纯朴、善良的民风让他们知羞耻、明进退。
可是就算这样,看着那一锅翻腾的、黑了吧唧的浆糊,还有闻到那股子怪味,所有人都不想去吃,甚至有人开始后退,打算饿一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