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鸾阁内,太医们七嘴八舌的争吵还在继续,端坐门外廊下的萧靖禹一边喝着王皇后舀来的参汤,一边听着刘元海将屋内情形一一道来。
他自是知晓,太医院老臣们历来喜欢明哲保身,多半会选最保险的法子,而对于太医陆云归这个后起之秀的医术和剑走偏锋的手段,他亦是颇为欣赏。
只是,见刘元海面上慌里慌张,若真的让陆云归一意孤行,那龙胎能保住便是万幸。
可如果有个万一,谢家两子两女尽数凋零,怕是不妥……
思来想去之时,却见身侧的王太后轻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纸鸢,那宁公公立刻心领神会一般,收敛神色、躬身捏脚地退出了长春宫。
萧靖禹皱眉,看向王雪凝汤匙中参汤的眸波,不由得又沉了一沉。
刘元海伏地垂首地说完,便抬袖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本以为萧靖禹会立刻有所决断,毕竟屋里的谢贵妃一只脚已是踏进了鬼门关!
可待自己将院使大人的话逐一禀告后,料想中的话并未从上首传来,却只见圣上一改方才的六神不安,竟又恢复一如既往的从容姿态,正不疾不徐地喝着参汤。
天威难测,可终究是人命关天!
刘元海顿了一顿,便试探性地轻唤一声:
“贵妃现在情形不大好,院使大人不知如何抉择,还请圣上示下……”
“那还等什么?”
未等萧靖禹答话,身侧的王太后接过身旁嬷嬷手中茶盏,轻拂两下,低声回了一句。
刘元海虽听不出话中语气,可却明显察觉出萧靖禹眉目一紧,旋即又恢复了淡然。
本欲再多说几句,可看着三人各端各的心思,他旋即便咧了嘴垂首到王太后跟前:
“那依太后的意思……”
“哎……”
王太后叹了口气并未理会刘元海,“当”地一声将手中茶盏盖上,似乎颇为理解萧靖禹的为难之处:
“皇帝不方便进去终究是难以抉择,不如就让皇后先去看看情形,再做决断吧?”
“也好。”
听罢此话,刚好喝完参汤的萧靖禹,又接过皇后王雪凝递来的锦帕盖了盖嘴角,唇边的一抹冷毅亦被他尽数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