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半个月后,林青山从建安郡抽调了五千民兵去陈郡驻防,然后自己带着林府四女去水母礁度假,林家庄的政务暂交吕铮和庞明代管,林青山这一手操作令王家一众人物大开眼界,江北还在激烈对峙,江南也刚刚才象征性的恢复了和平,林青山就敢带着林府所有人去度假?而且林青山的行动并不是保密的,一行护卫足有七百多人,两百多辆战车,两百个骑兵,途径交州时,林青山还绕路去泽县看了一眼,但是他并没有见到祝英台,祝英台躲在房间里打死不出来,林青山也向马文才问明了缘由,马文才清查泽县旧案,半年的功夫就查清了一大半的旧案,祝英台一直牵挂着的良民有一大半都不是好人,其实这种事也很好理解,祝英台这种人就像一颗摇钱树,老实人不会指望摇钱树发财,使劲往这颗摇钱树身边凑的人多半都心怀鬼胎,昨年的兵灾就是一张照妖镜,那些唯利是图的小人眼见官军得势,立即化身为官军的二狗子,欺压泽县百姓最狠的也是这一群人,官军之所以能把泽县控制得这么‘稳定’,少不了这些地头蛇的功劳,虽然那些二狗子大部分都随着官军一路西去了,但是他们的罪状还是一五一十的查了出来,兵灾也洗劫了交郡各县的财富,只有泊县的百姓用武力保住了那些生产工具,泽县现在的状况比祝英台刚到泽县的时候都不如,全县现在近七万人口,只有不到五千把菜刀,其余的农具,比如镰刀,弯刀,斧头等都被官军以凶器的名义收缴,官军收缴这些农具主要是为了维稳,因为泊县的刁民拿着尖木棍就敢袭击官军,被斧头,弯刀这种农具砍死的官军也不在少数,泊县的刁民把官军搞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导致那些官军看见任何一件金属制品都像是凶器,是谋反的工具,芜县的情况又要好一些,因为马文才耍了一些小手段,主动策反那些居住在山区的百姓,后来发现官军在收缴农具的时候,他令山上的刁民抢先一步下山洗劫,把那些农具收走,官军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泊县,芜县几百人规模的山匪不足为虑,更何况芜县的那些山匪没有喊出造反的口号,也没有主动袭击官军,所以只是让马文才自己带民兵去剿灭,两拨人的最高统帅都是马文才,当然不可能真的打起来,然后马文才就一直带着民兵在山里跟那些反民转圈圈,做样子给官军看,
兵灾过后,芜县只是损失了一些人口和钱粮,生产工具好歹都保存下来了,有了充足的生产工具,恢复生产肯定就要容易一些,梁山伯和周印他们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们不知道哪一方会赢,但是能分清好坏,一开始就带人和粮直接上山落草,梅县那种穷乡僻壤也捞不到油水,官军只是把县城和村镇洗劫了一圈就走了,到最后反而是梁山伯等人主管的穷乡僻壤没有损失太多,泽县的百姓穷得揭不开锅,看上去马上就要饿死人了,祝英台又善心大发,准备用钱粮接济他们,但是这次祝家庄拒绝了祝英台的请求,泽县这个无底洞对于祝家庄来说毫无意义,况且祝英台现在也不是泽县县令了,如今这个世道,大家都很穷,马文才也一样,然后就另外想了一些办法,比如让他们迁居去泊县,丁本昌现在正在按林家庄的标准整顿流民,只要去他面前报个到,他就会发下一部分的农具和救济粮,但是这些东西不是无偿的,需要用三种方式偿还贷款,粮食,兵役,劳役,说实话,这种救济方式非常标准,也非常简单,其余的那些贫穷郡县对这种救济方式非常满意,但是过了两年舒坦日子的泽县百姓不这么想,他们仍然期待着天上掉馅饼,几千人跪在泽县县衙外祈求祝英台给他们援助,马文才连门都没让她出去,因为她现在没有能力救济那些百姓,马文才也不想管这种事,因为他们的请求不合理,跪了接近十天没有结果,不少人都饿晕了,然后就有一些人站起来对着县衙谩骂,这种现象把马文才都搞笑到了,他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升米仇,斗米恩,
马文才把这个情况上报了丁本昌,丁本昌请示林家庄之后,蒋易和小欢做出了判决,因为当时林青山已经带兵去江北了,只能让他们来判,然后丁本昌带兵抓捕了所有人,开过口骂人的全部斩首示众,其余人判处十年劳役,从那以后,泽县才真正太平了下来,一切也渐渐回到正轨,但是事情到此还没结束,林青山那个世袭贫穷的理论对社会的毁伤力太大了,之前泽县富庶,社会矛盾都被富足的生活掩盖了,如今泽县重归于贫穷,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很多青少年离家出走的事,可是针对这个问题就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老一辈越是要求年轻人孝顺,年轻人就越叛逆,老一辈越是要求年轻人叛逆,年轻人就越孝顺,后一种情况在泊县已经是普遍现象了,年轻人想要离家出走老一辈不会阻止,反而还会十分淡然的给他们准备一些行李。一家人就像朋友一样好聚好散,还有一些老年人离家出走的稀奇事,一些年轻人不想从父辈继承贫穷,同样的道理,也有一些老年人不想把贫穷的命运传递给儿孙,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承认林青山是对的,不过也有一些蛮不讲理的人将他们在兵灾中遭受到额苦难都归罪到祝英台身上,因为综合整个交郡的情况来看,泽县遭得最重,泽县根本就没有对官军进行过任何有效的抵抗,抵抗最激烈的泊县保住了大部分基业,这就应了林青山那句名言,被抢的人活该被抢,被杀的人活该被杀,根据林青山的理论,全天下最该被抢的人就是祝英台这种人,这也是祝英台不想见林青山的原因,
祝英台不想见自己,林青山也不会强求,在泽县点个卯之后就直接去了水母礁,这次林青山等人在水母礁玩了两个月,回来的路上,林青山绕了很多路,也就当巡视疆土了,西南十三州有很多地方林青山都没去过,也不知道那些百姓是不是被兵灾祸害得太严重了,林青山的卫队所过之处,所有的百姓都如避蛇蝎,纷纷收拾行李逃到山上,连锅碗瓢盆都带上了,那些地方主政和民兵不敢逃避,只能硬着头皮来迎候林青山,他们吓得浑身发抖,冷汗直流,说话都直打哆嗦,林青山也没打算跟他们说话,就只是单纯的过个路,这种情况把小欢看得捧腹大笑,林小青和林小倩也知道原因,也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单纯的对林青山感到畏惧,原来林家庄的人也是这样的,尤其是犯过错的人,看见林青山就会冒冷汗,赵幽兰的表情看起来很恼火,这般情形若是被记载于史书,林青山绝对能夺得史上第一暴君的头衔,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林青山巡视西南十三州的情况就传遍了江南,朝廷一党又借此机会大肆炒作了一番,在贬低林青山的同时大肆宣扬儒学的仁孝礼义信,而王彪之做出了截然不同的解释,他在琅琊外巡查的时候,有一对老夫妇前来叩拜,控诉他们的子女不愿赡养他们,
王彪之十分平静的回答道“你们生下孩子的行为是你们单方面的决定,没有跟孩子们商量过,他们也没有承诺过要赡养你们!”,
老夫妇“大人,可是我们含辛茹苦的把他们拉扯大,十多年的养育之恩,难道他们不该报答吗?”,
王彪之“你们可以不养他们!”,
老夫妇“那他们饿死了又如何?”,
王彪之“如果他们饿死了,我会判你们蓄意谋杀,养不起就别生下来!”,
老夫妇“小人小时大人养,大人老时小人养,此乃圣人之言,是人伦,孩子投胎于我们腹中是天意,我们为人父母,何错之有?”,
王彪之“你说的圣人是谁啊?”,
老夫妇“孔孟,历代帝王!历代先贤”,
王彪之“他们跟你我一样只是一个凡人,他们圣人的名号是愚民捧起来的,历代帝王需要他们的言论维护统治,所以才会认可他们的学说!他们也不是帝王,只是一群窃国大盗,欺世盗名的骗子,这个世界上没有天意,从来就没有过!你们也不用拿天意当借口了,父不慈子才会远走他乡,实际上该远走他乡的是你们,你们信奉人伦天意就去建康投靠朝廷吧!”,
王彪之当着无数人的面留下了这番话,之后果然有无数人离开王彪之管辖的八郡之地,之后又有不少当世大贤去陈郡拜访谢安,问及此事,谢安作答“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天,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天意,凡人能力有限,说过的话自然也就不可能全部正确,有些人总喜欢拿名人的话来当做借口,许多人常用退一步海阔天空来避事,道理大概没错,但是你退一步,人家进一步,你退的这一步有意义吗,他依旧堵在你面前,退步的人身后越来越狭窄,进步的人身后越来越广阔,很多时候,那些名人名言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借口是错的,但是没人来拆穿这个谎言,错的永远是错的,错误的方向一个人走是错的,一万个人走一样是错的,要是人多就有理,四十多年前江北胡乱,四千万汉人为何还会被不到两百万胡人杀得只剩三四百万人,这又是个什么道理,如果四十多年前坐龙庭的是林青山,胡人就算多一百倍有两万万又怎样?能在林青山手里翻起半点浪花?我们一直以尊老爱幼为美德,最后却一步一步走到了世袭贫穷的地步,林青山从来没说过世袭贫穷有错,我也不认为谁错了,林家庄走出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结果却人人富庶,若是两者比较,世袭贫穷好还是传承富贵好?世事没有绝对都的对错,我们从来都在好与坏之间做选择,而且这好坏也并不是真的好坏,只是相对于我们自身而言”,
谢安长期以来一直顶着当世第一才子和第一大贤的名号,他把这个道理就说得相当清楚了,所有人都能听懂,其实他说不说都差不多,大部分人其实都懂这个道理,只是所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敢承认,普通人说话叫市井流言,很容易引来攻击谩骂,谢安说话叫名人名言,具有权威,容易被人取信,一般人也不敢反驳,毫无疑问,这次大辩论结束之后,朝廷又收获了一大波民心,短时间内获得了二十万的人口净流入,短时间内的声望高涨让朝廷也膨胀了几分,竟然派使者去王家和谢家游说谢安和王彪之两人,跟他们说什么圣人之言乃是至理名言,尊老爱幼是人伦天道之类的,王彪之和谢安搞清他的来意之后就忙自己的事去了,王彪之好歹还派王凝之跟他慢慢聊,谢安那边没有空余人才,直接就打法他自己到处去逛,连饭都没打算管,然后谢家那边的使者惊讶的发现,陈郡地界上根本就没人搭理他,所有人对于他说的话基本上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听到最多的回话就是你说的话能当饭吃吗?其次就是你走远点,你靠一张嘴挣饭吃,我们靠干活挣饭吃,麻烦你另外去找一个闲人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