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开始,日本的茶叶出口,几乎是大浦庆的独家生意,后来白石正一郎半路插了进来,抢走了很大一块蛋糕。在茶叶出口贸易上,两个人算是互为对方的最主要的竞争者。不但争出口,也争国内的茶叶收购。
另外,从长崎所在的北九州西海岸,到日本消费力最强的本州太平洋沿岸地区,如江户、京都、大阪,不论走南路、北路,濑户内海都是必经之路。白石正一郎的船行,背靠长州,在这一条海路上,占有垄断性的份额。其中,如果走北路,必经马关海峡,则更加几乎是白石正一郎的独家生意了。
这种状况,不但大大增加了大浦庆的运输成本,更使她在和白石正一郎的茶叶收购的竞争中,处于一个很不利的地位。
大浦庆和白石正一郎竞争,有一个无法克服的困难:白石正一郎得到了长州藩政的坚强支持。这种支持,大浦庆不可能从幕府或其他藩国那里获得。就算有人愿意支持她,也不是长州的对手。长州除了拥有超出诸藩的实力之外,更是濑户内海和马关海峡的地主。
伊东祐亨的酒后失言,给了大浦庆一个压倒商场死敌的天赐良机。
白石正一郎被挂上绞架,家产抄没,事业败散,茶叶出口贸易方面,来自长州的的竞争自然消失:除此之外,关卓凡答应,将白石正一郎名下船行和“关门制船所”,交给大浦庆。
大浦庆一笑起来,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儿:“多谢贝子爷。经营船行生意,小女子尚有一点小小见识,要请贝子爷指教。”
关卓凡心想:这关我什么事情呢?嘴上还是很客气:“夫人请讲。”
大浦庆说道:“白石氏的船行,用的都是日本船,船小力弱,可比不得洋汽船。小女子以为,今后的水运。只怕全是蒸汽船的天下。可是,这洋船之道,小女子却是一窍不通,所以,贝子爷要教我啊。”
关卓凡心念微动,呵呵一笑,说道:“夫人经营奇才。夫人不明白的,我又怎会明白?”
大浦庆眼波流转,说道:“贝子爷哄我呢。我晓得贝子爷在上海设立了一家‘轮船招商局’,可不就是用洋船跑水运的船行么?”
关卓凡大出意外:这女人消息好灵!这“轮船招商局”,在轩军赴日之前,刚刚成立。还没有开展任何具体业务,她在日本居然就晓得了?
于是含笑不答。
大浦庆微微地嘟起了红唇,说道:“贝子爷好生小气呢。嗯,洋人做生意,都要设立股份公司,我要学上一学,请贝子爷屈尊。到船行来做个大股东。如此,自家的公司,应该如何经营,您总不会不教我了吧?”
关卓凡恍然:什么学不学、教不教的——不过是这个女人玩的小小花样,她的真正目的,是想方设法,和政治权力,紧紧绑在一起。
就是说。要自己充当她的“保护伞”。
关卓凡心念电转:有何不可呢?
而且,还应该更进一步。
通过和日本本地人员、资金合组股份公司,依靠行政权力,实施垄断经营,直接掌握日本经济命脉。
水运或者说物流只是一个开端,进而矿业、制造、金融、物产,等等。
之前和幕府签的三方贷款协议。通过掌握日本海关,进而掌握日本进出口贸易,是一种间接掌握日本经济的手段;现在,间接加上直接。不就更全面地掌控日本经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