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春北边下了好几场暴雨,这南边反倒雨水极少。
憋了十来天才下的这么一场雨,就让她赶上了!
她一路想了很多,如何得体地打招呼,如何精准地岔话题,如何冷静地表回绝,谁知全被这场春雨打乱,窘迫至此。
她这羸弱的小身板根本应对不了刚才的疾驰,眼前阵阵发黑,忽觉兜头一块干燥柔软的布巾。
“快擦擦罢。”给她披上了布巾,萧屹便自然地伸手去够她抱在怀里的竹篮。
尽管此时脑子供氧严重不足,反应迟缓,关鹤谣潜意识却仍记得这场隐秘的“竹篮攻防战”,于是抱着竹篮的手又紧了紧,没有撒开。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头顶似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
下一瞬,萧屹的双手覆上布巾。
关鹤谣如遭雷击,还是春雷击的。
宽厚温暖的大手,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温柔又笨拙地擦着她的头发。迟疑了一会,又抚上她挂着雨珠的耳垂,轻轻揉搓了几下。
关鹤谣几乎要战栗起来,她不知是因为她现在浑身湿透冷的,还是被心中的猛窜起的火苗烫的。
她个头还不到萧屹肩膀,又低头蒙着布巾,靠得这么近,入目所及只有萧屹的腰腹。
他还穿着她做的那件衣衫。
窗外雨声渐弱,密云一点点散开露出清澄的蓝天。两人被隔绝在这一方小天地,却仍逃不过这场江南春雨的氤氲湿气。
一个静静地站着,一个默默地擦着,半晌无语。
风声、雨声、两人心跳声喧闹着更迭的间隙,关鹤谣听到萧屹闷闷的声音。
“我都不能去接你。”
关鹤谣仰头愣愣看他,萧屹抿着唇,眼中的心疼和懊恼也要似雨水一般滴落。他又擦了擦关鹤谣额头,低声重复了一遍,说不出的委屈,“我都不能去接你。”
无论是她顶风冒雨的时候,还是她暗夜独行的时候,抑或是她背着十几斤面踉踉跄跄的时候,他都只能等在原地。
啊——是这样啊。
关鹤谣终于理解了他对那个竹篮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