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一日,隔天怎么也得忙活起来了,毕竟是打着治水的旗号来的,又不是真来玩的。何况这次治水出不了成效是要迁城的,以前没来过这地,还以为江州百姓的脑子是被水泡了,如今看来倒像是朝廷多管闲事。可国库的银子不是无底洞,盛景栖也不想做惹民怒的恶人,他是没前人的那个福气享清闲,还是得老老实实办差。
一大早,赵谦霖就领着众人在城内外四处转悠,一会看看新修的河道,一会敲敲楼房的栏柱,如数家珍的讲着这是何物,修于何时,有何用途。
等把城内外说了个大概,天都要黑了。盛景栖之前不置一词,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等回了府才慢悠悠的开了金口:“赵大人治水还真有一套,江州城虽偏远,却井然有序,哪像是受过灾的,倒是让我们这些领着皇命的混日子了。”
赵谦霖笑了笑,谦虚道:“王爷过誉了,咱们这也是身经百战,久病成良医么。”
盛景栖:“这么说,城外的吊脚楼,内城的河道,连船造桥这些事,都是大人一人的主意?”
赵谦霖连忙推脱:“不敢不敢,老臣哪有那个本事,这都是江州百姓自己摸索出来的,老臣不过是代为转述罢了。”
盛景栖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样啊,我看大人和国师颇为熟稔,还当这些法子都是国师提的。”
赵谦霖被盛景栖这话噎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位王爷到底知道多少,不敢乱答,悄悄瞥了一眼国师面色如常的样子,稳了稳心神说道:“国师当年能来江州治水已是天恩,老臣哪敢用这些小事来劳烦国师,何况有些点子若非国师的提点,下官也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啊。”
盛景栖:“可即便如此,大人整修河道,修葺房屋,安抚灾民,样样都做的不错,随便上报一件,大人也早该平步青云,怎会这把年纪还在江州这个穷苦之地蹉跎。难道是有人抢了大人的功绩?还是历来治水的官吏故意瞒报?”
“没,没有的事,没人抢老臣的功绩,是臣自己不想走罢了。”赵谦霖冷汗都下来,这事不说清楚,麻烦可就大了,“之前不是没有官员想替老臣请功,是老臣自己给推拒了。老臣无大才,能留在江州已是足够。”
盛景栖半开玩笑道:“那赵大人还真是偏安一隅啊,也不知这江州城是好在哪,一个个的都被勾了魂似的不舍得走,莫不是藏了宝贝?”
赵谦霖赔笑道:“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宝贝,不过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故土难离罢了。”
“如此说来,是本王浅薄了。”盛景栖见问不出什么了,赶人送客,“今儿逛了一天了,赵大人回去好好歇着吧,还有的忙呢。”
赵谦霖如获大赦,微微松了口气,忙不迭的告退:“那下官退下了,王爷也好生歇着,有什么事吩咐下官就是。”
赵谦霖退了下去,屋里就只剩了盛景栖和国师二人。
盛景栖拿起桌上摆着的红色小果子,漫不经心的说道:“赵谦霖是个会办事的,可惜啊,嘴里没个实话。”
国师冷眼看着他:“你含沙射影的,到底想问些什么?”
“我问些什么?”盛景栖冷笑一声,说道,“难道不是国师故意有所隐瞒吗?”
“工部的人已经查过,江州房屋所用的木头并非朝廷拨下的樟木,而是棠木。此棠木和普通棠木不同,木质坚硬,耐腐防虫,且内层中空,随时可拆解为舟,看其纹理皆为千年之久,比大宣皇宫的金丝楠木还要珍贵。江州年年洪涝,普通棠木尚且难以生长,赵谦霖哪来的那么大本事,去弄满城的千年棠木来?”
国师默不作声,等着盛景栖继续说完:“另外,江州城的百姓水性似乎也好过头了。”
国师:“江州多洪涝,水性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