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他们本来就已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精确而又稳定的钟点,每天在固定的时间感到饿,在固定的时间开始打哈欠。
就像这会儿,两人的肚子已不约而同地打起鼓来。
高个的率先坐下,他也不管屁股底下是什么,烂泥还是动物的尸体,粪便,反正地底世界里永远充斥着一股叫人分不清的气味。
然后是矮个,他坐在了一块石头上,那是这洞窟里唯一发出光亮的物体。
在地底下,会发出光亮的不是青苔便是矿石,冷冰冰的,毫无生气。
高个似乎什么时候行动都快人一步,这时候他已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咸饼干。
这块饼干方方正正,手掌大小,却足有一个火柴盒那样厚实,上面撒着一些盐粒。
“给我一点肉,要新鲜的那些。”高个说道。
矮个点头,在背后的背囊里摸了摸,又把那一块分不清颜色,跟麻将牌差不多大的肉放到鼻子前闻了又闻,然后才递给对方。
“喏,这一块,应该只放了五年。”
“五年?”
高个接过肉块,也不急于吃下。“你来这里多久了?”
“记不清,我只记得我来的时候,带了两缸子肉,不是什么好肉,是用街上的死猫死狗,把它们的骨头剃了,随便切切,拿一口大锅煮熟后捞起来。
每放一层肉,便撒一层盐巴,有别的香料,胡椒粒,八角什么的我也一起丢进去,直到把缸子堆满。
刚开始我是住在上面一些的岩洞里,那里应该有一条电车的线路经过,每次有车过去洞里都摇摇晃晃的,直往下掉灰。
一天里应该有很多这样的电车经过才是,我后来就形成某种习惯了,我先吃下一块肉,每摇晃十二次,就再吃下一块。
香肉是带着膻味的,猫肉则带着酸味。
我把这个当做测量一天的标准,过一天算一天呗。
后来,这两种肉的味道我分不出来了,只觉得怎么都是在咬一块带着酱油味的软木头而已,只是它不会塞在肚子里,叫我便秘。
到这时候,那洞窟也快被沙尘埋起来了,我就离开了那一层,走到地下深处。”
矮个子讲了一大堆,高个都没听进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