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只要我不再主动联系方听,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很快就会逐渐疏远,直至形同陌路,就像当年一样。
所以我开始频繁出差,整个秋天,我待在海市的时间加一起都没超过三天。我用空间和时差拉开了我与方听的距离,并竭力让自己不再想起他。
但我没想到的是,在我有意冷落的这段时间里,方听居然开始对我热络了起来。他仿佛不记得我们之间的不愉快,隔三差五,就打来一通电话或短讯,以商讨市政牵头的科技园项目为名,多次询问我回海市的时间。
他的主动让我忍不住自作多情,误会他对我也有留恋,使得我的“戒断治疗”更加痛苦难熬。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不够坚定的我,又会重新走上那条禁断的老路。因此,我第一次对方听说了重话,带有明显羞辱意味的重话。此后,他果然不再联系我了。
不得不承认,在彻底认清方听不属于我,我对他的奢望与贪婪是水中捞月后,我的日子比原来沉静了许多,至少我不再因他而患得患失了。
我在年底才回来,从一个大雪纷飞的国度回到了这个从不下雪的城市。
回到公司的第一天,我的助理向我请了两周的年假。原因是,他要赶在三十岁之前向他的女友求婚。我批了假,并预祝他求婚成功。
他嘿嘿笑着,抵着办公室的门提醒我,今晚有一场酒局要参加。还说,如果我需要的话,他可以等酒局结束后再飞往国外。
我不在海市时,这些酒局宴会都是由他去应酬的。
“不用,你今天早点下班吧。”我随意应了一句,并让他将之后的工作交接给临时助理。但,假如我能预知到当晚会发生什么,我一定会收回这句话。
我的临时助理记住了酒局的时间地点,却不记得有什么人参加。于是,我与段缙元出现在了同一个包厢里。
“梁总,可算把你盼回来了,这都多久没见了……”酒局的组织者是位姓邱的地产商,他热情地引我入座——是特地给我安排的位置,与段缙元只隔着一把空椅。
“梁总,好久不见。”段缙元笑着站起身,朝我伸出了手。
过去的我还能对他产生敌意,可在放弃与他争夺方听后,我在他面前,只剩下微薄道德感带来的自惭。
我想,应该不会有比这更让我不自在的场面了。坐下后没多久,方听来了。
包厢的灯光过于柔和绰约,照映在他身上时,将一向疏冷的人也染上了一层暖意。也正是这如同错觉般的温暖,让我想收回的目光,不自觉地多停留了一会儿。
方听的头发长了,绒密的黑发妥帖地梳在脑后,展露出过分好看的眉眼。一身严肃的正装,也将修长匀称的身形表现得恰到好处。才一露面,就让整个包厢安静了一瞬。
段缙元自然而然地走向他,两人旁若无人地说了几句话后,才一前一后地过来,期间回应了旁人不下十次的对他们二人感情的羡慕与称赞。
“好久不见啊,梁总。”方听说出了与段缙元如出一辙的话,然后在段缙元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也就是说,他右手边是他的丈夫,左手边是我。
我迟钝地意识到,为什么仅剩的一个空位紧邻着段缙元了。